鼓号队、极光和唱片机
MCU铁虫，最近的预告和片花有点多，决定在正片出来（打脸）之前把这个写掉吧。
短篇一发完毕。
鼓号队、极光和唱片机
Part 1
奇异博士问Tony“你确定要这么做？”的时候，Tony看到了鹰隼的影子掠过柏林一片松顶上方，他睁大眼睛神思游离了片刻，和奇异在高空上飘着有些不真实，或者说同魔法师在一起总有些不真实。
“是的，我确定要这么做。”Tony深呼吸，点了头，“让我们再重来一次。”
“你已经试了三次倒转时间，每一次都看着人死去，如果这次还是不能改变什么，我觉得——”
“博士，你当医生的时候会轻易放弃病人吗？”Tony侧过脸望着他。
“那不是我的风格。”奇异博士的斗篷在风中飘荡起来，低调的暗红色十分耀眼。
“也不是我的。”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任由风继续吹，从高空俯瞰柏林，白色的楼宇像是坐落在蓝色的雾气中。
Tony想：三、二、一，很好，每次都是我看着人死去。而我现在只想回到纽约的住处，喝一杯Friday调的难喝的健康菜蔬汁。我想把马克杯握在手里，做在桌前，想象有个孩子下课后来实验室找我。三、二、一，他敲门了。他会喊我Stark先生，你在吗？腼腆地笑笑，眉头蹙着，眼神里复杂的情绪击垮了他的眉峰，青少年的情绪都很复杂，他也一样。三、二、一，我想我在等他叫我后抿着嘴唇，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三、二、一。我得让奇异博士把时间倒转第四次，他在倒数计时了。
Part 2
Stark工业赞助的纽约中学生科学夏令营之旅到了最后一天，上午他们乘坐巴士环城游览，车子经过勃兰登堡门的时候，Peter举着自拍杆，让镜头对着自己和代表性景点。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幸运就到了柏林，这里是我的朋友们，Ned、Liz、Michelle……”
Michelle冲他比了个中指：“嗨哥们，你猜怎么着？我朋友都不叫我Michelle！”
大家笑了起来，Liz走过来拍拍Peter的肩膀：“我们晚上还有场决赛呢。”
“是的，所以现在只要想着开心的事情就可以了。”
Liz按耐不住眼睛里的兴奋：“听说Stark先生会出席今天的决赛，他会为获胜者小队颁奖。”
Ned大声地问：“Tony Stark？钢铁侠吗？”
“还有哪个Stark呀！”女孩子们笑了起来，一个接一个，欢乐像天气一样透亮。空气中弥漫着泡泡糖的香气、车载广播音乐电台的动感音乐声。德国司机都投来了心荡神驰的目光，只是因为少年人的快乐太有感染力。
Peter把镜头对准大家：“我们来拍合照吧！”
Liz组织大家下车拍照：“今晚的冠军是我们的！”
Ned对Peter吼：“如果TonyStark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点小惊喜给他看？比如说你这个鼓号队的，来段表演秀？”
Peter推了他一把：“别扯了，我们这是来参加科学竞赛的，不是音乐会。”
Michelle冲他们两个翻个大大的白眼：“你们这些小鬼，他可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富翁，他来看Peter那水平的表演秀？”
“是是，我们又不是要考茱莉亚音乐学院，大家没必要纠结我科学社团之外的小爱好吧！”
Ned悄悄问Peter：“你家的老唱片机修好了吗？”
“还没有。”
“那你是最近的失眠好点了吗？”Ned小心翼翼地问，Peter家里发生的令人心碎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还可以吧，就那样，你知道的。”Peter低下了头，“参加科学竞赛这事能让我分心，晚上有的时候可以睡上一两个小时。”
“一两个小时？！”
Peter捂住了Ned的嘴巴，他们在Liz的安排下准备拍合影：“你小点声。
“假期打个零工吧，还能买个新电脑。”Ned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了句接续之前关于修理唱片机的话题。
Peter略不好意思：“再说吧，再说！”他还有“蜘蛛侠”的副业，他没有时间打工，或者说他的打工就是当蜘蛛侠了。想到今天晚上有机会从钢铁侠手里接过奖杯，Peter不禁有些兴奋，毕竟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复仇者成员，是他从小就很喜欢的超级英雄，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在Stark Expo上被保护的小男孩了，他很期待这第一次会面。
Part 3
Q-ship出现在纽约上空时，Tony正在至圣所，大家很快发现了街道上的混乱，一切都来得太快，让钢铁侠想起年少牙齿脱落带来的惊悚。他脑后像是有异空间逃生出来的恶魔在拼命追击，提醒他曾经在梦魇降临时看到的一切都成真了。Bruce Banner在Thanos击溃Thor和Loki的飞船后回到了地球，向他说明地球上超级英雄的内战似乎有点困难。
Tony匆匆向Bruce说明瓦坎达最新的情况以及他追踪到的关于内战另一方的讯息，袭击降临，一切都猝不及防，他们兵分两路，希望能够赶在最坏的事情发生之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Peter已经上了Q-ship，高空中丢掉头罩之前Karen联系了Tony，钢铁侠带上钢铁蜘蛛战衣紧急启动。
“Peter？！坚持住。”耳机的一头没有回应，Tony脑中率先跳出了他们两个曾经在纽约高空飞行和游荡的画面，随后是和他后脑上一缕头发缠绵的微风轻拂的触感，温热的光照连着太阳余晖流连不停，初春花朵的芬芳随着气流蔓延到城市里每一个角落，比新煮好的咖啡还要香气扑鼻……这之后闪现的是刚刚逃窜出来的恶魔、齐塔瑞人和巨大的空中航母，他们呼唤着Peter的名字，纷纷向蜘蛛侠索命。
Tony又呼唤了一遍：“Peter？坚持住！”他想他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他还没有17岁。Peter向下坠落的身影出现了，钢铁侠的两只火箭发射器合拢成一个更大的推动器，他在空中加速，追上去。
没人会想到来自外太空的Q-ship出现后，Peter会一个人尝试去毁掉它。Tony在高空中急速飞行，看不清太多东西，不过Peter向自己坠落的躯体却像是在高分辨率的镜头下那样清楚。作为钢铁侠他很喜欢在空中飞行，这一次却伴随着猛烈摇摆的恐惧，恐惧如果碎裂开会变成黑洞把他吸进去，他失手过。Peter几乎是撞进他怀里的，Tony平举着人飞行，不敢向下看，似乎深渊就在那里等着他，又或者是怀里抱着的已经是一句凉透的尸体。
Peter轻声地叫他：“Tony，是你吗？”
“是我。”
Peter像是没听到，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之后又问：“Tony，是你吗？我以为我死了。”
“别乱说，我在这里，你不会死的。”Tony知道在高空稀薄的空气中呼吸是什么感觉，如果不是Peter有超于常人的身体素质，他的确已经死了。“别说话了，Peter，努力保持清醒，你可以抓着我，用力点。”
Peter像是在笑，那种笑意似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我真的用力点的话，会捏坏你的盔甲的。
“保持清醒，别走神，别离开。”
“离开？我去哪儿？”
“别离开我。”
Tony忘不了Peter那时候脸上的表情，像是曾经在哪里看过的颜色最浅淡的粉色的花骨朵整个绽开的样子，有清晨的曦光在晃荡，星星纷纷躲藏了起来。就是这样的微弱的光，让他们一起远离了渊薮，朦胧的梦乡忽然吹出了暖风，让人清醒地期待着一些东西。
“我把你的新战衣带来了。”
“哦，那个看起来很酷的。”Peter忽然高声问，“穿着那个我可以在氧气稀薄的地方呼吸是吗？”
Tony知道这孩子没事了，笑着回答：“哦，是的。我在这套新战衣里放置了全部你能想到的新功能。”
“你总这么说。”Peter又咳嗽了两声，“我有点后悔了。”
“什么？”
“后悔上次你提出送给我新战衣的时候，我拒绝了。”
Tony哦了一声：“天，那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我在你走了之后改进了不少东西，还想办法去打发那些记者……”
“什么？！当时门外真的有记者？”Peter喘不过气。
“别说了，是的，当时门外有记者。”Tony抱着Peter在一个高楼楼顶落下，“来吧，换上新衣服，我们准备去太空了。”
Peter接受了Friday的检测，她向Tony汇报：“身体检测没有大碍，可以执行太空任务。”
蜘蛛侠则是有点脸红：“我要在这里换衣服吗？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我放在这种情形下？在屋顶上脱光……”
Tony忽地明白他在说什么，先是尴尬地大笑了几声，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新战衣是纳米技术，就像我身上这件一样，你不需要脱衣服，小朋友。”
Peter恍然大悟，长出一口气，随后更多的兴奋代替了这些，他说：“我要跟你一起去太空了，出发吧。”
Part 4
Tony没想过Peter见到新朋友的兴奋劲儿很难消退，战场上他需要他兴奋点，不过更需要他谨慎。
“嗨，小家伙，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
“你的表情有点奇怪，Stark先生。”
“我的表情没什么奇怪的。”Tony很坚持。
Peter似笑非笑：“我看见了，你不能否认，就在刚刚，我和奇异博士聊天的时候。”
“哇，你现在还会跟魔法师聊天了。”
“博士为什么会叫自己奇异？”
Tony控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欲望，实际上他之前在另一个Peter面前就差点翻白眼了。“他姓Strange，他不是想要称呼自己为奇异的。”
“什么？他姓Strange？哦天啊——”
“是的，他是个真的博士，所以你说的那个‘花名’，抱歉，太好笑了，我刚刚的表情管理有点失败。”
“哇哦哦，他是个真博士，天啊，我们的人真厉害，Bruce Banner是博士，Strange也是博士，真羡慕他们。”Peter一派天真神情。
Tony忽然转身看他，指了指自己：“哇哦，要知道，我也是个博士，不过我不像他们天天把这事挂在嘴上——”
Peter笑着打断他：“你好，Stark博士。”
Tony露出个带了几分孩子气的得意的表情：“你好，Parker先生，我听说你即将被麻省理工大学录取。”
“是的，而且我还会在今年夏天参加Stark工业举办的欧洲科学巡游夏令营活动，据说夺冠的小队将会接受钢铁侠的接见和颁奖。”
“Parker先生，您的婶婶会为您感到骄傲的。”
Peter笑出了声音：“还有件事，我刚刚表现得好吗？我现在算是团队中的一员了？你知道我从小就很期待能够加入……额，加入你们。”
Tony点了点头，手搭上Peter的肩膀，从一侧换到另一侧：“好吧，小朋友，你现在是个复仇者了。”
“Stark先生——”
“既然我们是一个团队的人了，不如你还是改口叫我的名字会更好？有个人刚刚在地球上喊了我一声什么来着？”
Peter支支吾吾起来：“我……我那时候以为……自己要死了，Tony，我以为我那时候要死了。”
Tony让他跟着自己走：“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可以试着从现在开始对我直呼其名。”他喜欢少年叫自己名气的模样，束手束脚又难耐激动，面带怯懦和羞涩的微笑，似乎在捧着一个易碎的巨大的水晶球。
Part 5
Tony让Happy把车停在路边等人，顺便点开某个视频网站搜了下蜘蛛侠的最新视频。纽约年轻的超级英雄又救下了一位险些被持刀劫匪误伤的小女孩，女孩的母亲背着大包冲过去接过自己的女儿，蜘蛛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Tony蹙眉，他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少年没戴头罩的时候后脑上漂亮的栗色的卷发，安顺地贴服在小主人的脑袋上，等着微风吹过，会有几缕发丝迎着光变成淡金色，颤栗着抖动几次。——这画面让Tony不由自主地伸手按了下自己的眉心，他知道自己这表情看起来很像偏头痛发作。
Happy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了：“老板，你怎么了？”
“我没事，在看那小子的一个视频。”
“惊吓到你，又舍己为人去了？”
“是，我应该习惯这些。”
Happy笑着说：“你是应该习惯把他看成一个成年人了。”
“他还不到17岁。”Tony这样说，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还不到17岁，多么危险的年龄线。他低下头继续看那个视频，女孩子岁数不大，五六岁的样子，没有缩在大人怀里太久，而是从母亲背着的牛皮包中的鲜花里抽出几支粉嫩鲜美的玫瑰花递给了蜘蛛侠。这个视频的画面也定格在这里，蜘蛛侠接过那捧花，像是不知道怎么办好。
有人敲了敲车窗玻璃，随后车门被打开，视频里的年轻人飞快地上了车：“嗨，大家下午好啊！”
Happy冲他点点头算是回应，随后发动车子，Tony则是扬起手机甩出个画面给他：“被女孩子送花了嘛，友好邻居蜘蛛侠。”
Peter没有穿制服，他刚刚下课，正视Tony半分钟后很笃定地说：“Stark先生，我确信你最近72小时都没睡觉。”
“我的墨镜遮不住黑眼圈了吗？”
“是个小姑娘而已。”
Tony忍不住逗一下少年：“不仅送花还亲了你一下。”
“Tony！”Peter声音拔高，像是他15岁的音色，这一声尖锐得像是能刺破车顶盖，少年下意识不好意思起来，“Stark先生，你总打趣我。”
“我还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让你流畅地叫我Tony？”男人取下墨镜给少年欣赏自己神色凝重的脸，“我的确很久没睡上一会儿了，吃个晚饭，聊聊你最近的学业吧，这让我放松。”
“送我回家之后你就会去睡觉？”
“是的，我是这么想的。”Tony心里面还有一句话，如果我做得到的话。
“那我要说多无聊的事情才能让你想睡着呢？”Peter的腮帮子鼓起来，不自觉地，像是嘴里含了东西。
“大概你不说话就可以了。”Tony重新戴好墨镜，轻轻地总结。
“要我不说话也太难了吧？”
“知道自己话很多？”
Peter一低头，右手搭上鼻梁上下刮了几次：“我说的话很难让人想睡着。”
Tony对Happy说：“还有多久？”
“20分钟吧。”Happy估摸着到那家泰国饭馆的时间。
“我睡一会儿。”Tony闭上了眼睛，“小朋友，你可以念一下菜单给我听，这很催眠。”
Peter有点委屈的意味，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什么，单手拉开书包拉链，看了看里面蔫儿了一半的粉红色玫瑰花，想着用这个转送给人似乎是不太好，花朵边缘已经变了颜色。他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在网页上浏览着菜单，轻声念着一道又一道菜。
Tony能够感觉到少年温热的身体在向自己靠近，他们的大腿已经碰触了几次，少年的和他自己的，在这平稳行驶的汽车里。他能感觉到少年自己的两个膝盖不时互相碰撞摩擦，这让他更容易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那些菜肴的名字伴随轻声细语飘荡，像天上的云。一呼一吸之间少年靠自己更近了些，肩膀和肩膀也并到了一处，昂贵的羊毛西装外套和聚酯纤维织物卫衣的接触，这让Tony的心房颤栗起来，隐秘的秘密伴随着他的呼吸快要逃出躯干。这轻微的接触在密闭空间里如此奇妙，令他饱受秘密泄露的折磨，少年念出的菜肴名字，一个个字母变换了位置，组成了一句恶毒的诅咒——啊！上帝，你喜欢这孩子！
然而喜欢这个词怎么能称得上是恶毒？这是世间人酿造的美酒佳酿，锻造出的至尊宝石，比爱要活泼轻快，比暧昧要大胆放肆。在这岑静的高档轿车内，狭小的空间里，秘密已经赤身裸体走过一回。
Tony想，以“蜘蛛”的敏感程度，大概能通过他们并拢的肩膀感受到自己心跳的起伏加剧。他竭力控制自己，控制自己不要将那个游荡在炽热的爱和轻微的暧昧之间的秘密泄露出去。
Peter念完了所有的菜名，最后轻轻地说：“我有段时间也睡不着，这很难开口，我的叔叔……有那么几个礼拜，从星期一到星期四的晚上我都瞪着天花板，白天上课居然还撑得住，可能我把自己当成感恩节的烤鸭一样塞知识，后来我能睡着了，你猜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去了柏林之后……”
Tony抽动鼻子，发出的声音半像鼾声半像咳嗽，这吓得Peter反而不说话了，Happy高声说了句：“快到了，老板。”
Tony睁开眼，视线中漏进光线之前察觉到有人在调整坐姿，他们并到一起的双肩之间留出了些许距离。他想：这样也好，如果真的恰好对上Peter的目光说不准会有多尴尬。他开始想给他当个导师或者别的类似父亲的角色，后来这想法搀和了一些绮丽的念头，旖旎而荒诞的梦里，少年满头的卷发都在晃动，或者说是颤抖，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关于发丝是他白日里能允许自己想象的最露骨的东西，Tony等车子停住，让Peter先下车，他要安抚少年那个巨大的胃了，这件事还是比两个人并排坐在轿车后座要容易得多。
他们认识两年了，在复仇者联盟分崩离析之际这个少年跳进了他的生活，或者说是被他扯了进来。Tony不住地念叨着“我得对这孩子负责”，通常和这句话一起出现的还有半杯威士忌。
他去探望复健的Rhodey，同他闲聊，被好友戳穿心事：“我记得你二十几年前暗恋一个已婚少妇时就这样。”
“明恋，而且她那时跟丈夫在分居。”Tony礼貌克制地提醒他。
“哦，算了吧，你就喜欢那么一点刺激，在你感情生活荒唐的岁月里尤其如此。”
“什么刺激？”
Rhodey说：“别装傻，伙计，难下手追的姑娘招你喜欢，重点就在这里，‘难下手’，你别反驳。”
Tony咽下一口芝华士，让酒滑过咽喉，带过醇香和灼烧感，敷衍地点了点头：“你说是就是吧。”他反复在心里念叨——难下手追的招我喜欢。
他逼迫这个“难下手”的小家伙对自己发誓：“说出来，Peter，别让我总去模仿我爸。”
“你爸也喜欢逼你起什么誓吗？”
“哦不，他只是直接把我踹进一个我无能为力的境地里。比如说他不喜欢我的第一任女朋友，我就被送进了封闭高中。”
Peter忍不住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好的，我发誓，做个合格的友好邻居蜘蛛侠，顺便帮你留意着有什么外星人会突然出现。”
“如果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你会马上通知我是吗？”
“是的，我不会想一个人去打消灭死星的，就算是Luke Skywalker也一样。”
Tony想了想，没理会这个关于星球大战的调侃：“你是个好孩子，你不用我逼你起誓。”
“你只需要张口说出来就可以了，Stark先生。”
Tony伸手揉乱Peter的头发，笑着说：“是Tony，可以吗？”
Peter点了点头：“可以的，Stark先生。”
“哦，老天。”
Peter脸上浮现出一种沉浸在梦中的红晕，笑容从晨曦中绽出微光，Tony想这或许是因为他们刚刚吃过的泰国料理太辣的关系，如果不是，他今晚或许可以放纵自己在梦里伸手去触碰那一点红色。
Part 6
Peter受了伤，在漆黑的夜里，他的战衣AI呼叫了Friday，Friday通知了钢铁侠。Tony在湿冷的北风中钻进了Peter家公寓的窗户里：“Peter，你不能这么对待我。”
Peter的脸色像年久失修的墙体，灰白且憔悴，失血过多令他几乎没有力气说话，不过还是在那张动一动就吱吱作响的铁床上抬起上半身：“Stark先生，我很抱歉这么晚了让你过来，我必须回来跟May打个招呼，不然她会怀疑我的。”
“哦，好吧，她在隔壁？你糊弄过去了？”
“是的，差一点被发现……所以你要轻声一些。”
Tony带着急救箱走近Peter：“嘘——孩子，让我看看你对自己做了什么。哦，天啊，腹部这里，伤口有点深，不过很整齐。这算什么，给自己的16岁生日礼物吗？”
“我想说点俏皮话配合你，但是真的很痛。”Peter重新躺下，他甚至不敢打开房间的大灯，好在这难不住钢铁侠为他做手术。
Tony带来了微型电子助手：“让它们和Friday来帮你吧，我就不动手了，清理完伤口之后你需要缝合和输血。”
“这些小东西是什么？”
“是我的一点小发明，说实话我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Tony轻轻抚平Peter额前的头发，把栗色的发丝理顺，不柔和的月光从窗玻璃那边漏过来，像Peter的脸色一样白得吓人。
“我请Karen帮我，没想到她直接联系了Friday，很抱歉让你赶过来。”
Tony摇摇头：“你管你的战衣AI叫Karen？”
“是。”
“我该想到你会给她取个漂亮的名字的，这很好，很动听，应该是个褐色头发黑色眼睛的姑娘。”
Peter的嘴角扯动了几下，像是在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么Friday是什么样子的？”
“红头发的性感美人？我一直这么想。”
“谢谢你了，老板，我还要集中注意力为Parker先生缝合伤口。”Friday适时地说。
Peter伸出手，准确的说法是动作大了一点，Tony把他的举动当成受伤后的一种惊慌，内心不住地告诫自己最好从少年的小床上把屁股挪开，可他还是握住了Peter的手。他想通过自己掌心的温度留住少年的温度，来的路上已经想过无数次此时此刻的情景，却未有一个和现在重叠。
“先生，我觉得看见了极光。你知道的，那种很宽大的光圈……”
“这里看不到极光，Peter，等你痊愈，我带你去看真正的极光。”Tony觉得如果眩晕是有颜色的，那么他的眩晕就是一望无际的漆黑。
Peter已经接受了麻醉，不然他无法安静地撑过这段时间，少年迅速陷入了昏迷，这让Tony受到了极大的惊吓，Friday不得不每过30秒钟就提醒他，床上的孩子没有断气，才能保证她老板的心跳维持正常。
“Karen，你跟Stark先生聊聊？”
Tony感谢Friday为自己提供了分散注意力的方式，不过Karen似乎不太愿意透露Peter是如何弄伤自己的。Friday的老板友善地向Karen道谢，并且表示理解她保护小朋友的隐私。他甚至想，可能自己的眼前也要出现宽大的极光光圈了，幽幽的绿色在屋子里飘荡，光落在少年光裸的上半身，腹部的伤口、紧实的肌肉群、微微颤动的喉结、白皙的皮肤、最后是那张可怜的脸蛋。Tony记得这张脸庞靠近自己时感受到的温热，来自少年的呼吸，那种温热是午后最舒适的太阳光辉，绝不是现在自己在幻想中看到的绿莹莹的光。他松开少年的手，去摸了摸Peter的脸、鼻梁、眉心和额头，最后犹豫着点了下嘴唇。
他确信这个时候Peter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抚摸，前方像是有来自天国的乐章在奏响，而他只能踌躇不前就此收手。如果是十年前的Tony，他这样想，如果是十年前，他可能早就试着明里暗里做出点暧昧的暗示，逗得小朋友满面春色，可他不是十年前的自己，他只能就此停住，停在这个地方任凭那甜美娇媚的音乐回响，一动也不动，看着时间流逝，自己每一秒钟都变得比之前要衰老。他看着窗外漏进来的惨白的月色，像是扑簌而下的雪花，Peter是月亮走开后跳跃的星，他是覆盖在地上的落雪。
他们相差太多了。
他想：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Part 7
爆炸，巨大的爆炸火球在Tony眼前出现，隔着面甲他也能感受到那种强度的热量冲击。Thanos的手下带走了奇异博士，Peter上前阻拦的时候遭受了重击，紧接着就被淹没在火海之中。
Tony冲进去救人，他知道钢铁蜘蛛战衣能够保护Peter不受火焰的灼伤，可他们面对的敌人发出的攻击不是普通的物理攻击。Peter的面罩被揭开，那张脸上过去曾经有过的微弱的红晕，因着兴奋或者旁的事情出现的红晕变成了一片火，火烧着他的脸颊，让他的生命之光也跟着燃烧了起来，渐渐殆尽。
“Peter！Peter？”
“他被带走了，我没能阻止他……”Peter剧烈地咳了起来。
“没关系，我们一起去救他，Peter，你的体温在下降，Friday？”
Tony的AI报出一串听起来就很危险的生命体征数据，此外似乎Peter也听到了什么。“哦，Karen，你别这样，我不会死的。”
“Karen？你在吗？需要Friday帮忙吗？”
“该死的，Tony Stark，我也是你设计的AI！”Karen被逼得说了句脏话，这显然不是Friday的作风。
Tony握着Peter的手，感受不到他一丁点力气。“Peter？Peter！别闭上眼睛，留在这里，看着我。”
Peter很吃力地点点头：“Tony，我很抱歉，没救下他。”他额前的头发又乱了，卷发耷拉了下来，落在少年光洁的额上。
“别说了。”
“Tony，我非常抱歉。”Peter重复了一遍，“你能抱抱我吗？我觉得有些冷。”
Tony把少年拉进怀里：“别道歉了，你没做错什么。”
“哦天啊，Tony Stark在抱着我。”
Tony把半张脸贴在他额头上，那里冰冷得像打磨光滑的大理石。“这很奇怪吗？”
“你知道的，几年前我叔叔死了，我觉得都是我的错。我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因为我没办法做到，我没办法提起来……现在好像可以了，Tony，我觉得我做到他说的那种精神了，可我又对你感到很抱歉，你看我好好的啊，不是吗？谢谢你让我帮助这个世界，你甚至还带我来了太空，我觉得我做得还不差，说不定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比你更好’，这有点难，我还在努力，我会努力的，你已经很好了，我想之前没人告诉你过这件事，想比你更好需要很多很多……你会告诉May我做得很好吗？”
“我会的，我会的。”
“我有点冷，一点点。”
“我抱着你呢，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了，我马上就17岁了，你说过的，我现在是个复仇者了。”
“是，你是的。”
Peter让脸上绽开笑容，双颊红得像贴了火烧云。“你的眼睛睁得好大，Tony，以前有人告诉过你吗？看起来像是眼睛里有个星云在游走。”
Tony觉得有点什么冰冷的东西滴落在Peter的睫毛上了，这让他的长睫毛湿乎乎地粘粘了起来。“你是个复仇者了，想要我举办个册封礼吗？还是回纽约开个新闻发布会？随你选。”
“你不用抱我那么紧了，我好好的。”Peter伸出手，动作过大，戳到了Tony的脸，随后就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手渐渐落下，脸上火烧火燎的艳红色倏地褪了个干干净净，眼睛里落了绿莹莹的极光似的，突然爆发，随后湮灭，只剩下无尽的黑。
“我很抱歉，Tony，我真的很抱歉。”
Tony低下头，把脸埋在他胸口，低声说：“别道歉，Peter，你没做错什么。”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抬起头来似乎只能看到宽大的极光带包裹着他们两个人。“Peter，我还没有带你去看过极光，你还没有参加Stark工业的欧洲巡游夏令营。我们现在去好不好？”
没有人声回应Tony Stark了。
Part 8
Friday等到老板看完一段视频：“您做出决定了吗？”
“什么决定？”
“去柏林吗？”
Tony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击，节奏很奇怪，不知道是什么调子，他想不起来了。“等等，我要想一下这是哪段节奏。”
“是Parker先生的小号演奏。”
Tony闭上眼睛，回忆自己刚刚看过的视频，其实那已经是他第108次看了，来自未来的自己。这是他第四次的时间重启恢复，他不想让Peter Parker死在自己怀里，第四次。
“我过去看过他的鼓号队演出吗？”
“没有，先生，您太忙，他在成为蜘蛛侠之后也退出了鼓号队。”
Tony想中城高中的小音乐会门票应该不难弄到，只是自己要去看的话需要乔装打扮——不，还是算了。“你刚刚问我什么？”
“您去柏林吗？现在出发还赶得上颁奖晚会。”
“你知道我看的视频是什么吧？”
Friday等待了十几秒钟才回答，那段停顿似乎说明这个回答很困难：“是的，我知道，老板。”
“是我上一次去为他颁奖的录像。”
“您如果不想出席，我现在就为您联系Stark工业里合适的负责人，比如说——”
“这件事交给Pepper吧，她会有预备方案的。”
“是的，老板。”
Tony把刚刚看过的视频调了出来，准备观看第109遍，画面跳出来，Peter站在台上，是一群少年少女中的头一个，他们似乎都很兴奋地期待着什么。他回忆起自己关于少年的那种杂念，足以摄魂夺魄的云端幻想和打破世间禁忌的出格的梦，这一切都像是如约而至的客观存在的物体，而不是什么摸不着的错觉。他穿着刚刚在酒店熨烫好的制服，这个学校的主色是蓝色和黄色，鲜艳得可以迎合世界的心意，制服有些偏大，不过Peter的身材很好，他笔直地站立着，挺拔得似根桅杆，不时扭动的头会让他把脖子后面散乱的卷发露出来，线条流畅的后背和掩盖在衣物之下的肌肉……Tony再看下去，充斥在眼前的只剩下了绿莹莹的宽大的极光光圈，还有令他无法忘记的瞳孔里偃伏的惊恐的漆黑。
三、二、一，我已经第四次重来了，我不能再承受一次。可我想为他颁奖，想让他有办法修理家里坏掉的唱片机，想让他去读麻省理工，想让他做个不会在17岁之前死掉的蜘蛛侠。
他看着他眼睛里的光爆裂开，最后什么都不留下。
他一个人坐在桌前，准备第109次观看那段视频。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