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更瑶

再说一次，我对人物的理解不一定准确。但是我尽力了。

Peter想自己上次这么紧张的时候大概还是递交MIT申请那一刻。美国队长穿着便装，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刚刚Tony坐在那里。他跟Tony完全不一样，笑起来没有那种偶尔让人想上去捶一拳的狂妄，他笑起来像午后阳光晒在白色的干净T恤上。

“Cap，你要跟我聊什么？”

“先不急，你想喝水吗？我倒一杯给你？”

Peter谢了他：“不用，我觉得我们好像不是很熟，所以你来找我的话，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Steve已经站了起来，伸向玻璃杯的手停在半空缩了回来：“Nat说得对，你真是个聪明的小孩。”

“Natasha？”

“你们两个熟吗？”Steve坐回原处。

“还算可以？”Peter露出个诡异的表情，“在基地见过几次，不算多。因为我的年龄问题，Stark先生让我尽量少出现在基地，避免碰到某些‘不必要见到’的大人物。”

“哦，那个协议。”

Peter因为实在太紧张，舔了下嘴唇：“是，那个协议。”

Steve看着他微笑了几秒钟，终于拍了拍大腿：“好吧，你说得对，我们两个不熟，好像没什么好聊的。我还是省去这段尴尬的开场白，直接一点好了。Nat说你和Tony在谈恋爱，是真的？”

Peter完全没想到会被美国队长问这种问题，脸颊唰地上了一层红：“Natasha说的？”

“是，她跟我还赌了五十块钱。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赢过。”

“这跟你们两个没关系。”Peter挺直了腰，“说真的。”

“你都不想否认一下吗？”

Peter忽然口干舌燥，有点后悔刚刚拒绝了队长那杯水：“我以为我可以有一点个人隐私。”

“如果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警 察呢？你觉得他会关心你的隐私？”

“我成年了，我跟谁上床不是警 察需要关心的事情。”Peter有些烦躁，插在手臂上的针头让他觉得很痒，博士说要等这一袋药物输完才能拔下来，可他现在就忍不住了。

Steve见他烦躁不安的样子，走上前按住了Peter的手：“别动，让我来。”他查看药物滴落的速度，按了几个按钮调整了一下，让液体流动得慢一些。

“你懂这个？”Peter觉得舒服了一些。

“哦，kid，我回到这个世界有几年了。”Steve笑着坐到他床边，“我被人打捞出来，清醒之后找到了一个过去的……朋友，但是她已经年纪很大了，我去看她，她总是在用药，所以我学会了帮人调整剂量，怎么看这些数字。”

“你朋友现在还……”

“她过世了。”Steve停顿了一会儿。

“我很抱歉。”

“有些事情，我不是很明白，如果她还在，我想我可能会去问问她。”Steve低头看着Peter，“我不是在责备你什么，你是成年了，不过你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就是个孩子呢，我们对你有责任。”

“谢谢，不过我觉得我挺好的。”Peter仍旧很拘束。

“Peter……”

“不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不对——我跟他差了太多，他是他妈的Tony Stark，我只是个皇后区的孩子，哦，我跟你倒是比较像，哇，真是个新发现。”

Steve苦笑起来：“注意措辞好吗？哦，是，除了我90多岁，我们是比较像。”

“不，Captain，你没有那么老，你只是活了90多年，在年龄上，我坚持认为你非常年轻。”

“对这个世界来说，或许吧。”Steve伸出手按着Peter的胳膊，“先听我说完好吗？”

Peter强制自己忍耐一会儿，他喘口气，点头了。

“这是他的错，这是他的责任，这不是你的问题。如果你觉得跟我没什么好说的，那我只能等Nat回来之后再说了。”

“等等，你说什么？Natasha去找他了？”

“Peter，你的家人要怎么办？Natasha说你有个婶婶，她总有一天会问你什么时候带个姑娘回家，到那个时候你要把Tony带回去吗？我知道你是挂在他公司旗下的实习生，你知道光是这件事捅出去就足够惹出很多麻烦来吗？还有Pepper……她知道这件事吗？”

Peter怀疑Steve的金发会发出刺眼的光，盯着看久了容易眩晕。“这是我和他要担心的事情，你能不能……”

“这的确是他应该担心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把自己陷进去？这个时代我有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不过他跟你这件事是踩着法 律的界限的。”

“法律？”Peter用了很刻意的口吻反问。

“你又想说你成年了？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半年前吗？在那之前的都是违法的……”

“如果接吻和拥抱也违 法，那就算是吧，你想怎么样？打911让他去坐 牢吗？”

Steve很大声地叫他的名字：“Peter！”这孩子有些话让他想起Tony——那种危险的故意令人不满的挑动。他们重新集结的时候，这孩子并不是这样的。

Peter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穿着病号服，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扯掉了针头，动作幅度之大让他落回床上的时候踩塌了床，一片狼藉。Steve手忙脚乱地想把人从坏掉的床板里给扯出来，Peter却躲开了，如果不是知道这病房里的仪器都很贵重，他简直想搞点破坏。

隔壁几间病房的人听到了声音，都跑了过来，Sam和Clink最先到的，随后是Bruce，博士有点不太高兴：“Peter？你们在做什么？”

Peter饿着的时候情绪显然不是很好，他不顾除了美国队长还有三个人在场，直接吼了出来：“如果你想知道他有没有踩着法 律的界限，我欢迎你去纽约，或者也不需要……Friday？Friday！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Tony的AI回应了他：“Parker先生，我能听到。”

“把我在Tony家里的录像都找出来，存个盘什么的给他。”

“给谁？先生？”

“Steve Rogers，把我在Tony家里的全部录像都找出来。”

“先生，我必须要提醒您，这些录像有一些内容……”

Peter看着Steve：“他家里所有的房间都有全天候24小时无间断的监控录像，你知道吗？”

Steve没回答。

“我可以把我第一次踏进他家门，到我成年前一天的录像都找出来给你发一份，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是不是踩着什么界限吗？好的，你愿意看的话，就看去吧……”

“Peter，这不是录像的问题。”

“那你想说这是什么的问题？这不是法 律的问题吗？我现在给你证据，他从来没有在我成年之前试图对我做什么，他这个人有很多问题，但是对我来说他没越过界限，你们认识那么久了，你甚至还认识他父亲，你为什么不相信他？张口就说是他的错，Howard Stark如果知道你这么对他会怎么想？”

“Howard如果知道这些，他不会高兴的。”Steve冷静地戳穿真相，Peter提到的这个名字像把利剑一样刺了他一下，不过他没有让步，“就像你的婶婶，她如果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就算这不是Tony的错，你们的亲人没有人会为此高兴的，Peter，就算你们现在的行为都是合 法的，就算你可以证明这一切，你仍旧只有17岁，没有什么好说的。”

“好，我知道了。”Peter像是在努力摆脱这一切，“我能换个地方休息吗？这张床已经被我给毁了，我现在很饿，我想吃东西。”

“Tony有没有跟你好好聊过这些？他难道觉得这一切都顺理成章合乎人情？”

Peter用一种惊讶之极的表情看着Steve：“Cap，我现在非常饿了，我饿的时候情绪不会很好，比如说有点想把你这一排整齐的牙齿打碎。”

Steve忽然笑了出来：“这真是有意思了。”

“什么？”

“上一个说这话的人叫Tony Stark，所以你们两个是有点像，真是见鬼。”

围观群众此时忽然有点醒悟，Sam插了一句：“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别告诉跟我想的是一回事……”

Clint想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过晚了一步，Bruce适时地咳嗽了几声：“Peter，你的药还没输完，我们换个地方？”

Rhodes上校这个时候也走了进来：“怎么这么吵？你们在做什么？我找Tony，他不在吗？”

“不，你把话说完吧，Captain，我觉得你还有话要说，既然已经开了头，还是说完吧。”Peter坚持着。

“他有没有跟你好好聊过？”

“有，你想知道哪个部分？我的电子工程论文选题还是性 生活。”

“Peter，你能不能静下心来听我说话？这是件很严重的事情，我不觉得他这样对你是理所当然的，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团糟了，他不能再把别人的生活——你的生活也搞得一团糟。我不知道你们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是无论是谁来听你说这件事，都不会很容易理解……”

Peter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太过剧烈，期间甚至弯下了腰：“你说他什么？他是一团糟？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

“这很好笑吗？”

Peter走到塌陷的床旁边的小桌前拿起那杯被自己冷落的水一饮而尽，然后转头看着Steve，几乎是一个词一个词地在说话：“Because of you.”

“What？”

“因为你这一切才发生的。”Peter走向Steve，“因为你这一切才发生的，你没听错。”

“我承认我对他有影响，但是两年前我甚至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啊。”Peter露出一种“你不能把我怎么样”的笑，“我喜欢你，我崇拜你，我被Tony从美国拽到柏林，就为了对付你，说真的，这有点打击人了，因为我不能想象自己梦想的两个超级英雄会为了一个什么协议大打出手。后来你消失了，Tony也不见了，Happy带着我飞回纽约，下飞机的时候我看见他站在一辆车前等我，他说希望自己做个尽责的大人，要送我回家。那个时候我想，哇，他可是Tony Stark，他会亲自来送我回家。你看‘收买’一个孩子就是这么简单，我也不去追问他你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美国队长一夜之间成了所谓的‘战犯’。”

“这很复杂，不过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是的，你们的事情都很复杂……就因为你们这些该死的复杂。有一天我去他家里的实验室用那里的设备来测验几个难题，结果发现他喝得不省人事，躺在十几个空酒瓶中间——你说得没错——他自己就是一团糟，他简直糟糕得像是一滩垃圾，跟平日里那个穿着笔挺的西装戴着墨镜的他完全不是一回事。我想帮帮他，让他换个干净的地方洗澡和休息，我不小心看到了他的手机，上面有一条新收到的消息。‘I’m so sorry.’谁道歉会发这种短消息？我想你知道是谁发的吧？他醉得说不清楚话，只有一两句被我听到了，我知道他喝酒之前跟你通了个电话，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说你不能这样对他。你那通电话除了让他喝得酩酊大醉，就是把他毁得一团糟，我亲眼看他睡在空酒瓶中间，像是一堆破掉的盔甲，那里面甚至都找不到他的灵魂。你问我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就是从那天开始的，我从小就很喜欢他了，看他醉成那个样子，我没办法，我不想看见他变成那个样子，就是这么开始的，我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在乎他，我在乎一个比我年长30岁的人，他变成一团糟的时候我会很难过……那天我吻了他。因为我想安慰他，因为我不想看见他糟糕得像一摊垃圾就那么一个人躺在那儿。”

“Peter……”

“我他妈没想过要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你为什么非要来找我呢！”

“我没想过……”

“是你让他变成一团糟的！他只是从来都不会说！”Peter拔高了音调，他叫起来的声音比同龄人高太多了，不过他也没想控制，“我知道你们都去了西伯利亚，但是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回来，他也不说，他怎么会说？他是该死的讲不好话的Tony Stark，我从15岁认识他，两年了，有那么一百多次，我都看见那些话已经在他喉咙里了，然后他轻描淡写开个玩笑，重新咽下去，像是喝了一口掺了沙子的酒，带着血咽下去的。我知道他永远都不会说的，可我不在乎，你知道吗？我不在乎这些，我跟他说‘如果你不想说，我永远都不会问。’你们这些‘大人’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们不愿意解决这些问题，那是你们的事情，但是你不能今天跑来跟我说我和他的事情是他的错，这不是他的错。”

Steve重重地叹气，他摇头。

“我不在乎你做了什么，我也不在乎你现在要做什么。随便你说我什么好了，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在保护我，是我非要一头跳进去的。我知道你想跟我说聊聊他那可笑的、名单很长的滥 情历史，他的花边新闻在过去经常是头版头条，哦老天，现在是信息时代，我只要上网搜一下他的过去就什么都知道了，不用你来提醒我这个人过去恶迹斑斑，一塌糊涂。实际上，我早就想过很多种可能了，其中有一种就是他忽然有一天被你这种思维附体，跑来跟我说为了我好大家还是一拍两散吧……这事他做得出来，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们都是奇怪的‘大人’，天知道你们都是怎么回事。”

“你这么想过？”忽然说话的是Rhodes上校。

Peter似乎这才意识到除了美国队长之外，自己还有几个额外的观众。他猛然意识到这个境况意味着什么，向后退了一步。Steve适时地挡住了他：“Sam，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呃……大概是你们把那张床弄塌的时候？而且我们刚刚都说过话的，你们两个谁都没听到？”

上校对Peter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你说你想过他会那么做？”

“他又不是做不出来，我当然想过。”

“那个时候你……”

“我能怎么样？平静一点说再见好了……他总是有很多借口的。难道我还能真把他的盔甲都拆了发泄吗？”

上校看着他，觉得他不可思议。

Peter终于觉得有些疲惫了，他对Steve说了声抱歉，“我不是故意对你大吼大叫的，我只是太累了，还很饿。”

Bruce招呼Peter跟自己换个病房休息：“我们去另一间病房，你需要把那袋药输完。”博士打开门，愣在门口。Peter绕过Steve刚挪了一步就瞪圆了眼睛停下了。

Tony和Natasha站在门外。